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企业不敢涨价就偷偷“减料”？物价飙升在日本的独特形态：缩水式通胀

2021-12-06 14:52:41 来源：财联社

如果你已经习惯了长达20余年的物价和薪资平缓期，甚至各类商品价格还时不时下跌，而突然有一天却发现所有物价都开始飞涨，你会买账吗？

眼下的日本，或许就正经历着类似痛苦而又迷茫的时期。

在全球各地通胀飙升的萦绕下，日本企业自然而然也面临着越来越大的成本压力，然而由于CPI和工资在过去20年里几乎没有变化，当地企业眼下却因担心失去客户而不敢提高价格，这也令物价上涨在日本越来越多地呈现出了另一种“形态”：缩水式通胀(Shrinkflation)！

日本面临的“缩水式通胀”

很多人或许对“缩水式通胀”这一经济学术语颇感陌生，但其实并不难理解。通俗而言，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，你会发现有些商品的外观和价格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，但其实是“缩水”了。比如，以前满满的一盒零食打开只有半盒，尽管价格没变，但商品的每单位重量或体积的总体价格提高了，这就是“缩水式通胀”。

在日本，自诩为吝啬鬼、平时酷爱吃甜食的Masayuki Iwasa，堪称是最认真细致的“缩水式通胀”纪录者之一。

这名报刊送货员兼股票交易员，在波本公司(Bourbon Corp .)缩小了巧克力馅饼的包装尺寸后，十年来已立誓不会再购买他最爱的巧克力馅饼了。而在大约两年前，他发觉巧克力馅饼的包装又变小了，这令他决定开始纪录相关变化。

现年45岁Iwasa自己建立了一个网站www.neage.jp，以纪录当地物价“偷偷上涨”的情况。目前的统计涵盖了大约400种商品及服务的价格，从洗衣粉到东京迪士尼的门票价格应有尽有。

他表示，“我很生气这些公司不断缩小(商品尺寸)。在日本，长期通缩的经历意味着企业很难直接提价，因此缩水式通胀是一种最后手段，但这种做法很狡猾，让我很抵触。”

虽然上述“减量不加价”的做法并非日本独有——亿滋国际在2016年缩减了Toblerone巧克力棒的尺寸，便曾引发过全球的强烈抗议，但这一做法眼下在日本这个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盛行，依然揭示出该国正面临长达多年通缩的显著“后遗症”。

而这对日本政策制定者来说也是件头疼的事，他们最终希望看到物价上涨，这是推动经济增长的良性支出周期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尤其是在人口老龄化和人口下降的情况下。

日本政府上月下旬公布的数据显示，11月日本东京CPI同比上涨0.5%，前值为0.1%。核心物价指数(不包括生鲜食品)上涨了0.3%，与预期一致。尽管高企的燃油价格将东京物价推高至了16个月新高，但与欧美等主要西方经济体相比，通胀涨幅依然明显更小。

日本企业的两难抉择

目前，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，日本企业可能正在濒临一个盈利的临界点，原材料成本飙升和日元贬值，正不断推高企业在燃料、咖啡豆和牛肉方面的成本支出。

但路透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，迄今只有14%的日本企业将更高的成本转嫁给了客户，另有40%的企业表示计划这样做。其中，食品公司是最不愿意转嫁成本的行业之一，这反映出它们担心涨价会疏远消费者。

东京大学经济学教授Tsutomu Watanabe表示，随着原材料价格上涨，尽管食品制造商希望提高价格，但他们很难这么做。Watanabe指出，许多公司将对直接涨价望而却步，就像2008年大宗商品价格飙升以及2013-2014年日元大幅走软时的情况一样，当时“缩水式通胀”也曾是为数不多的保护利润率的方法之一。

根据Iwasa网站的数据追踪，2008年，波本公司将一袋150日元(合1.30美元)的巧克力饼干从16块减少到14块，理由是成本更高。后来又将每个糖果切掉了不到1克，将一包糖果从122.5克减少到110.6克。

今年早些时候，Kameda Seika Co公司也受到了批评，因为它将旗下一款米饼产品的含量减少了5%。该公司一位发言人回应称，削减包装尺寸是因为Kameda无法再通过在其他地方削减开支，来抵消大宗商品和运输成本上升的影响。

Calbee公司近期也表示，从下个月开始，他们将减少部分薯片的含量，此外还将上调十多种薯片产品的价格。该公司发言人Satoshi Yoshida表示，“相比涨价，该公司从消费者那里得到对含量方面的负面反馈更多。有些顾客可能有过这样的负面经历，他们觉得自己被欺骗了，并对此有很坏的记忆。”

目前，围绕日本的“缩水式通胀”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被计入到了CPI统计中，也引发了业内的争议。根据一位编制通胀指标的日本内务部官员表示，政府的官方CPI指数考虑到了商品缩小的包装尺寸。

但东京大学(University of Tokyo)的Watanabe则对此说法抱有质疑。他指出，缩水式通胀的影响可能仍未在CPI数据中得到充分反映，因为政府指数往往使用行业领先品牌，而缩水式通胀在知名度较低的公司中更为普遍。“顶级公司有一定程度的自尊心，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它们在偷偷摸摸做些不光彩的事情，比如说缩水式通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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